日期:2023-03-25 22:52:58 来源:哔哩哔哩
古月澪在城镇边缘的静谧的小径散步,消化胃里的晚饭。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思考复杂的事物,而是在回忆曾读过的诗篇与散文,在脑海里阅读那些优美、生动的文宇,行在静谧中,感受其描写的大自然。不知是因为审美不行还是心思不够细腻,她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受,心里鲜有悸动或者感动。
她差点撞上一棵树,绕过去,见到莉姆露头重脚轻地迎面走来,他似乎在对什么东西苦思冥想却没个所以然,表情比便秘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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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失踪回来的吗?”古月澪突然说。
莉姆露被吓了一跳,“我不知道啊,刚才发生了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从那边走过来,路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你不会是睡午觉睡到脑子不清醒了吧?”
“我不知道。”
“我跟你去看看咯,正好我也要散步。”
“走。”
重走一遍这条小径,莉姆露是带着迷惘和警惕的心情慢慢走的,时不时四下张望。相比之下,古月澪要轻松得多,嘴里叨着根小牙签,慢慢悠悠地走。行至深处,林子里的光亮不足,在一片阴暗中,古月澪的一双瑰紫色的瞳孔格外醒目,她的眼睛似乎自己会发光,真的很像是封存在眼中的宝石。她的眼睛往往会闪烁智慧或凶悍的光芒,在这里,却只有懒散、惬意、温柔、恬静。
她还会做出很不淑女的行为,把上衣掀起,打个结固定住,让晚风抚摸光滑柔软的腹部,也不怕着凉。这几年的野外奔波让她有了野性,弹钢琴、跳芭蕾养成的优雅气质没了,她完全不心疼,如今她从外表转向内在,相信腹有诗书气自华。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多得像被人用那些光阴的颗粒向着漫无边际的太空作了一次普遍的播种,银发紫眸的女子仰起头,一眼便寻见与她名字相对应的古老的月亮,下弦的月,在那些播下了的颗粒中央对着天际挂出镰刀样的剪影。此间有诗意,欲引诗句,想起的却是季节转换与生死、红叶与青春血液、风与虚无,偶记起星夜的句子,却不能用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意境。诗文虽可穿越时空,但终究是一面镜子,反映的是诗人当时的内心,而隔着时光与空间之河的彼此的心难以达到同频共振。
古月澪问:“你学过诗吗?”
“很久以前学过,不过应该都忘了,我想想,呃,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长恨歌》)”莉姆露念诗时用的是日语,他学生那会儿背过。日本人学诗学的大多是中国诗,并且相比于诗仙李白,他们更喜欢白居易——可能是与其丰富多彩的性经历有关,就连《源氏物语》的女作家紫式部也是其忠实粉丝,历史上有位嵯峨天皇也是,把白乐天同学的诗集都放在枕边,爱不释手。
古月澪没有反应,莉姆露觉得她肯定是听不懂日语才这样的,于是翻译后又念了一次。
其实古月澪能听懂日语,从小时候起,爸爸总能弄些日漫给她看,还有字幕,久而久之她就学会了日语口语,听读都可以,唯独写抓瞎。听他念诗,不管是日语还是翻译后的,都感觉怪怪的,语序、句式和意境都生硬,一听就知道那句诗的日语版也是翻译体,这句诗的原版应是另一种语言。她猜得没错,原诗运用的文字来自一个古老的文明。
“还行吧。”她只能这样说,诗本美,可不恰当的表达只会毁灭其灵魂。
“你也念首?”
古月澪沉思小会儿,以平淡的口吻念诵:“愿太阳令你转交的情书并不炽热/愿云彩不会遮蔽我的眼眸/情意 该放往何处?/在悠远的天宇/在明镜般的湖面/在年复一年的北国之雪的皓光/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这首短诗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是UP本人晚修摸鱼写的)
“感觉很棒呢,我听出来了,这首诗是围绕月亮写的,通篇没提月光,却几乎句句都指月光。”
短诗的头一句涉及了一个物理知识,月光其实是在月面上反射的太阳光,所谓“转交的情书”指的就是这个。后一句很好理解,是指不希望云遮挡月亮,扰乱明眸与明月之间的情绪。往后几句是自问自答,天宇——月亮在天上;湖面——湖面反射的月亮;雪的皓光——月光落雪地。从视觉上看,这三句有一个从高到低、从远到近、从大到小的过程,同时,此三句都包含了一个意思,即长久,不论是天宇、湖泊还是北国年复一年的雪的皓光,都是十分长久的事物,以此也衬托了月的长久,体现了诗人的长情。最后一句结尾,是对上文的简单概括,正如莉姆露所说的那样,通篇没提,却句句都是。看起来,这首短诗貌似写得还行。
然而古月澪没有任何得意,说:“其实顶多是篇平庸 之作,表面上美的东西不代表它是有灵魂的,把形容词和隐喻堆在一起很多人都会,但有几个人能真的写出佳作呢?反正不包括我。我写的那首诗完全不讲韵律,也说不上是自由体,没有深度或高度,还可能会被误解成是暗恋诗,其实只是把'我看着月亮'这句话扩写了而已。”
“嘛,总之我觉得挺好的,你自认的烂作说不定就是别人眼里的佳作哦。”
“审美一般的人才这样。”
“我的审美很好的!有一双非常擅长发现美的眼睛。”
“看美女谁不会啊,我问你,我是不是你见过最美的女人?”
“…是、是吧。”
“那人人都认为我最美的话,难道等于所有人都有好的审美吗?一双真正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是能够发现许多人没发现的美,仅看外表美,只算是一般审美。”
“文学也太复杂了,幸亏当年没学。”
“我也没系统地学过,只是书看多了,有还算不错的积累。”
“有时候真羡慕你,满腹经纶,无论说什么都头头是道。”
“我没有这么厉害,真的,不骗人。”
“又是用你父亲作标准吗?以后我能见见他吗?与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交流一定很有趣。”
“嗯…估计不可能,我爸他来不了,应该来不了,我也不确定。”古月澪想象了一番,如果几十年后的利姆露与现在的莉姆露见面,他们会聊些什么呢?应该很有趣。
她接着说:“你有想过未来的你是什么样子吗?”
“应该跟现在的我差不多吧。”
“不可能,人是一定会变的,现在的你跟多年以前的你难道会一样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谁能想到我十几年后或几十年后的样子呢?总之千万别变成混蛋就好。”
古月澪沉默了。
“怎么了?”
“只是……难以评价。”古月澪指的是以后的利姆露,她是他的女儿,但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并不十分了解自己的父亲,尤其是他的思维与人格,从他的笔记与网上的诸多评论中,古月澪看见的是一个十分撕裂的利姆露的形象,当她加入国安委得以查阅大量机密文件后,这样的撕裂感更加大了。她的父亲,魔王利姆露·特恩佩斯特,既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胸怀天下,也冷血无情,若以普通人的评价方式,这应该算是混蛋吧?
“不近人情、不择手段、杀人如麻、固执已见、傲视一切,许多统治者最后都会变成这样子,你觉得呢?”
“那就努力让自己绝对不能成为那种人,我很讨厌这种人,或者说,这种就是我认为的混蛋。”
古月澪目光涣散,一时无言以对,她不敢说你最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你成为了自己口中的混蛋。
人啊,什么时候才能凭自己的意愿成长,而不是被现实的黑暗腐化呢?
月朗星稠,清风徐徐。一路走着,他们一路聊着,话题转变得很快,像在跳跃,说来说去没个主题,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时间在交谈中过去,他们循着小径进入森林,离城镇越来越远了。
什么异常也没有。
古月澪把上衣放下来遮好肚子,说:“回去吧,我消化得差不多了,这里黑不溜秋的,没意思。”
莉姆露仍在东张西望,他一路过来都在看这看那,自从他开始做怪梦,他就变得神经兮兮的,让人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走啦,别看啦。”古月澪一把扛起莉姆露在肩上,嘿咻嘿咻地原路跑回去。
景象在眼中飞逝,莉姆露仍不停地观察周围。
入春以来,首都一带地区发生了不少怪事。
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陆续有魔物或人类失踪。有的再也找不到了,无论如何都查无音讯。有的过了段时间又突然回来了,但是却摸样大变,仿佛那是年岁增长导致的变化,更有甚者变得白发苍苍,身心皆垂垂老矣。问起原因,所有人的答复不约而同:不记得了。
莉姆露挨个调查,大贤者分析过后给出结论:这是自然而然的衰老,未查出有施加魔法或技能强制其加速衰老的痕迹。
莉姆露认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有一个哥布林出发去砍柴,仅刚成年,失踪不到一周,归来已成寿命将尽的老人。有一只牙狼失踪一个月,归来却几乎没有变化,好像只是出去散了个步一样。
组织大批人员地毯式排查首都周边地带,调查人员中也有莫名奇妙失踪的,但其他人赶到其失踪地点,四处搜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仅是鸠拉,莉姆露听说还有矮人国、布鲁姆特、法尔姆斯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悲剧在大地到处发生。尚未年迈的父母,在床前哽咽,亲眼见证白发苍苍的孩子断气,黑发人送白发人,但黑发的是父母,白发的是儿女。在一些地方,会把出现在野外的尸体或尸骨收集起来,家里有人失踪的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前来,但没有人希望在某一具尸体身上找到亲人的物件。
这样的情况在鸠拉也发生着。莉姆露尝试用完全恢复药帮助他们,但这不可能有效,衰老不是病症也不是伤痛,而是开往死亡终点的列车,任何灵药都无法将滑向死亡的人生拉回到过去那些年轻的岁月。
悲伤与不安的氛围弥蔓着,这段时间,上至领导层,下至平民,心头都压抑着,连平日里很活泼的加维鲁和哥布塔等人也沉默了不少,红丸总是皱着眉头,朱菜奔走到四处去了解状况。莉姆露变得更加神经兮兮了,情绪很不稳定,有时会突然大叫一声,东张西望,像是在警惕着什么东西,口中喃喃:“近了,它越来越近了…”向他询问怎么回事,却只说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似乎快疯了。
其他人以为莉姆露是因为最近的那些事搞得心里很难受,于是纷纷安慰他。但这不是唯一且最根本的原因。莉姆露做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夸张的一晚他经历了九重梦境,这时哪怕辛西娅搬走也不会让他不做怪梦了。精神上的混乱导致他常会产生幻觉或以为产生幻觉,有时会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做梦,世界在他眼中已然浑浊。
古月澪看似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实则在默默观察,同样,她并没有发现失踪者忽然衰老的特殊原因,无论如何解析鉴定,那都是自然衰老的结果。而这世上能够令生物自然衰老的只有时间。那么,再结合失踪者莫名失踪的种种现象,可以初步得出结论:他们误入了某个异空间,而异空间内部的时间流速与现世有差别,有的很快,有的很慢。
这个想法与托蕾妮不谋而合,她是通过树林来观察的,花草树木告知现场情况后,她自己得出了结论。
报告给其他人,他们对此感到惊讶,随后开始了讨论。
古月澪:“很显然,这个异空间的入口是流动而不是固定的,而且远不止一个,所以我们必须严格管制出入,居民非必要绝不外出,其他人也是。”
红丸:“莉姆露大人早就让我们这样做了,偶尔会有偷溜出去的,我们也有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
古月澪:“我知道,但还是要强调。”
她瞄了眼窗边,莉姆露正抱膝坐在窗台,沉默不语,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头发上,也照得皮肤发亮,但他整个人却是阴郁的,眼前一片朦胧,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确切地说,这段时间他都这样。
商量好工作,其他人各自离去。古月澪上前几步,坐上窗台,跟莉姆露靠在一块,他的身体和眼睛一样冰凉。
古月澪推开半扇窗,让阳光与微风进来,这些令人心安的东西没有让莉姆露动容。窗外楼下有人面带悲戚经过,想必是家里有人过世了。莉姆露看都没看他一眼。
“能告诉给我听,你在想什么吗?”古月澪轻声问。
时间的丝线牵着钟摆滴嗒滴嗒,秒针与分针的夹角大小在循环地变化,莉姆露的姿态如同雕像,一座不知是由时间凝固还是凝固了时间的雕像,面部静滞,眼睛铸牢。
眼见这般异常,古月澪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结果像拍好满屏雪花的旧电视那样,莉姆露总算有反应了。
“你刚才说什么?”莉姆露的目光很呆滞,口齿也有些不清。
“我问你在想什么。”
只见他挠了挠后脑,“我没想什么。”
“你这几天走神走得很厉害,身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吧…不知道。”他似乎未经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你有病吧?”
“别突然骂人呀…”声音软绵绵的。
“我说的是你可能生病了,我给你看看吧。” 古月澪抱住莉姆露,一只手环腰,另一只手贴在额头,他的额头冰冰凉凉,身体没有温暖,而古月澪的身体又柔软又温暖,像春天的阳光似的。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风在山野舞蹈。古月澪用解析鉴定检查他的身体,一无所获,可他的精神状态看着不像是无异常。什么事能让一个人如此消沉呢?被戴绿帽子吗?
她向自己的内心试着呼唤一声:“澪,在吗?”
没有应声,澪不理她。
又不理我!古月澪忍不住抱怨。澪总是我行我素,理不理全凭她心情,偶尔还会一声招呼不打把古月澪进她的“地盘”,一直坐在栈桥尽头,面对无边的天海,潭面无风,她像棵千年古树,或者说老不死的妖怪。古月澪有时想抽她,但看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呼风唤雨,萎不起,于是只能忍着。
看来是指望不上澪了,古月澪只好用自己的办法了。
“所以,为什么要膝枕?”莉姆露脑袋枕在柔软而有弹性的大腿上,初夏将至,女人只穿着短裙,长腿裸露,肌肤雪白得惊人。他是侧躺的,视线一往下,纤长而弧度优美的小腿,很养眼。
“某位名人说过,女人,尤其是美女的膝枕十分有助于身心健康。”古月澪的手轻抚过他的头发,还会捏捏他的脸蛋。
莉姆露只觉得扯淡,“哪个名人这么不正经…”
“不要管那么多,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放轻松点~舒服吗?
“嗯…”
“那就太好啦。”古月澪说话很温柔,“没事的,有我在,可以依靠我哦。”这句话,以前她爸爸说过,不止一次。
是因为温馨的气氛呢?还是因为她的抚摸和温言软语呢?莉姆露有些困了,眼睑朦胧了暖和的阳光,最后一条细逢里流淌着光晕和光晕中她的轮廊,意识天旋地转,思考也变得乏力,躺在软玉温香怀里,他有种如坠云端的感觉。
在最后的时刻,他说:“如果我睡着了,把我叫………”话还没说完,便已沉睡。之前的几天,他没有一晚在睡觉,不断地奔忙,把本就绷紧的神经绷得更紧了。
这是一个四月的新鲜早晨,阳光晒得大地渡上金色,空气清冷而甜蜜。田野中的青苗,已长了几寸。桥下的流水,也悠悠地流着、流着,鱼儿在清澈的水里活泼地争食。
阳光隔着透明的薄块物熨烫后背,古月澪倚窗望外,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莉姆露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她也暂时无事可做。一本诗集就放在旁边,她拿起来读,书名叫《另一个,同一个》,最近莉姆露一直带在身边,但又不认真读。古月澪觉得实在浪费,那就自己看。只是翻了几页,古月澪就感觉作者是位大师,其运用的语言是简洁的,但是精妙,文采斐然,在此引用一段:“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落日,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渴望;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这本集子里面的诗让人读着拍案叫绝,淡如水的文字,承载了一位诗人的浪漫与奇思妙想,不,不是常见的那种热情奔放的浪漫,而是带有冷漠、一些哀伤、以及意志凌驾于其他事物的浪漫。也许是出于个人爱好或者别的原因,诗人多次运用了“梦 和“镜子”这两个意象。最近这段时间,莉姆露也常做梦,嘴里喃喃:“镜子…镜子…”越往后翻,古月澪也感到了不对劲,书里的文字无疑属于本世界,但里面的一些词语,诸如“希腊第四元素”“尤利西斯”“毕达哥拉斯”“上帝”“弥尔顿”“《马太福音》”“罗马”“英格兰”等等,则显然不是了。
从父亲的藏书中,古月澪知道了很多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知识,那是她父亲曾经的世界——地球。而这本诗集里提到的许多词语,应该都是属于那里的,那个她身不至而心向往的世界。
古月澪好奇这本书是从哪搞来的,看向熟睡的莉姆露。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缝,阳光里的蓝发是金灿灿的,嘴唇粉粉嫩嫩,跟果冻似的,很可爱,是的,他很可爱,美中不足之处在于他的眉头紧锁着,如同用刀划出的两条伤痕。莉姆露的脸庞的各部位不时有细微的变动,表现的则是给人以直观感受的激烈情感,有时是不安,有时是急切,还有时是愤怒。看得出来,他又做梦了,即使辛西娅不在身边,他也会做怪梦。
古月澪把书放下,出于好奇,她用手指扯开了莉姆露一只眼的眼皮,看见了奇特的一幕,那只瞳孔并非往常的金色,而是灰蒙蒙的,尘埃污染了星辰,他的眼睛像是死了。这貌似是种很危险的状况。
她试着把莉姆露摇醒,可他完全不为所动,仍在梦里的那个世界坠落,坠落,直至万丈深渊。
接下来的手段更狠了,古月澪把他翻过来,狂拍他屁股,没用,抽大嘴巴子,没用,直接摔到地上,没用。他好像已经死了。古月澪拔出刀,对准其胸口,用力刺下!
刀尖触撞到胸口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生命遭到威胁的莉姆露猛然惊醒,还没看清对象就立即反击,从常人难以想象的反应能力完成避开刀锋、腾身前扑、一把掐住对方脖子并将其扑倒的动作,地板因巨力开裂,他面目狰狞,那模样与其说是惊醒,不如说是从一场激烈的战争无缝衔接到另一场战斗,他死死地盯着被摁倒的古月澪,口中隐隐发出猛兽般的嘶吼。
“冷静点!是我!自己人!不打算害你!”古月澪大喊,同时凭蛮力与莉姆露对抗,让他无法掐紧她的脖子。
他眼里的戾气很快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他松开掐住古月澪脖子的双手,好像还没睡醒,意识过了会儿才真正清醒,尴尬地从人家身上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伤到你吧?”
“你也许应该考虑下赔我多少精神损失费……算了,开玩笑的,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古月澪从地上爬起 来,脖子上有大片勒紧后的红印,表情却不见痛苦之色,她毕竟不是那种娇气的女孩。
“没事就好,抱歉呐…”
“梦见什么了?你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被吓醒的。”
“我也不知道哇,脑子里一堆糨糊。已经好一阵子我 都这样了,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或幻觉与现实,我怀疑我看见的一切,怕抓住的东西会突然碎掉,像镜子那样碎掉…你真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怎么证明?”
“你曾经不止一次去逛ye店,对精灵情有独钟,喜欢的类型是御姐,喜欢制服,且必须是高跟加丝袜,最爱看的是黑丝,白丝肉丝次之,渔网则感觉一般。”古月澪就差把自家老爹的底都给扒光了。
“行了行了!我信了!!”
“忽然发现,我知道你的好多底哦。”
“以前就不该跟你说……千万别传出去。”
“我向来守口如瓶。”
“你最好真的是!”
“那么好面子干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男人好瑟有错吗?”
“你是女孩子吧!?怎么会有这种男子汉的思想?”
“首先,我这个月就26岁了,不是小女孩。然后,有欲望乃人之常情,这一点男女都一样,没必要把性别卡得太死。最后,我只是长得清纯,又不代表我心里真的那么纯洁。”
“你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还没被男人碰过呢。”如果是以前的话,这种话题她还会羞于提起,可近几年军旅生涯让她染上了很重的野气,有时候说话糙得像个大老爷们。
“我记得在布鲁姆特那边,好多女孩都是20岁不到就结婚了吧,我们认识的那年你已经22岁了。”
“我没结婚是我爸爸给了我很多的自由,但他也很严肃地说过我不许乱谈恋爱,我又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干脆就不结咯。不过,就算我真的谈了,也是问他老人家意见的。”
在封建时代,婚姻很大程度上要受到父母意志的干预,所以莉姆露对她谈爱要询问父亲意见的想法并不感到奇怪。但实际上,在古月澪生活的时代,婚姻自由是由法律保障的,她不自由恋爱也有自我认知的因素在里面。她,古月澪·特恩佩斯特,是魔王利姆露的女儿,魔国联邦的隐藏的皇女,尊崇的地位使她洁身自好,而且,对于皇室成员来说,恋爱自由是个扯淡的东西,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国家的人是不能够胡来的。
“我们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古月澪提醒道:“你脑子没事吧?”
“都说过了不要用这种好像是在骂人的说法,我脑子应该有事,但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前几天一直不睡就是怕这个,一睡就做梦,一梦就神经错乱。我刚刚在快睡着的时候不是叫你把我叫醒吗?”
“你没说完就睡了呀,不好意思呐,算我的。”
“你有主意吗?”
“有一说一,没有,你的情况让人完全摸不清头脑,说是精神异常,可不管怎么检查就是没有结果。话说你不是没有睡觉的必要吗?现在为什么会自己困了?”
“会不会是有一种我们察觉不到的力量,在损耗我的精神,害得我不仅行为失常,还会主动睡眠。”
“那就根本找不到原因了,都察觉不到了还玩什么。”
“唉,难啊……”
“既然近来无事,我陪你呗?可以照顾你,还可以在你暂时失控的时候抗住你,其他人的话可能会被你伤到,我皮糙肉厚的就不怕了。”
“谢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古月澪把手放在他的头顶,说:“因为我想,所以我干,没有那么多特殊的理由,单纯是在乎你而已。”
“真是的!”莉姆露甩开她的手掌,反过来伸手去摸她的头顶,但是1米69对1米2的身高,简直是碾压,莉姆露掂着脚都摸不到她脑袋。
古月澪轻轻地笑,主动弯下腰,脑袋钻到他的手掌下面,像只小猫咪似的蹭他。
感觉跟养了只宠物一样,莉姆露不禁想到。
在前世的日本,自从泡沫经济破碎后,由于陷入了低欲望社会,他一直单身,在职场上鲜有可以推心置腹的异性朋友,反倒在异世界找到了。古月澪严格意义上不是他的臣子,而是大事小事一起扛的伙伴兼战友,平常的交流从不拘泥于什么礼节,更多是以类似家人的方式在相处。他们的平等关系也体现在了鸠拉王国的权力体系中,魔物们会称呼“大人”的只有他们两位,彼此间则称呼“阁下”或者直接叫名字,并且由于另外的原因,古月澪的地位一般被视为仅次于莉姆露或者二者是平等的,这个会在后面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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